陈永兴 医师
第廿三届医疗奉献奖 - 人权医师陈永兴 医人医心医社会
在医界与政界服务多年,陈永兴从医当过精神病患的启发者,公共卫生执行者,站上街头、担任立委为弱势族群争人权,从政制定法律,60岁那年,陈永兴受洗为基督徒,全新人生为主奉献,他接下了天主教灵医会罗东圣母医院院长一职,推动「老人医疗大楼」的募款兴建工程,他始终如一,默默为台湾的医疗、弱势付出,获颁今年的医疗奉献奖。
从小陈永兴就有着反威权的意识,起因于他在糖厂工作的父亲。读商校的父亲,少年得志,在日治时期进入台湾收入最好的国营企业─糖厂工作,很快就当了会计及总务主任,战后国民党接收台湾,糖厂全被接管,他的工作表现佳,一直要被吸收入国民党,但他父亲坚持不肯,在228事件时也动用关系救了很多人,最后因为和国民党政治控制糖厂理念不合而离职。
陈永兴也因此深受影响,初中深具反抗性格的他,在就读高雄二中时常到旧书摊里翻宝,他找到了鲁迅的书,还翻到了自由中国、文星等杂志,了解了原来很多课堂里学的历史并不是教科书的内容,也养成了他凡事要追究到底,了解原委的性格。
高中就读台南一中的他,遇到了影响甚多的西班牙籍神父袁国柱,每逢寒暑假,神父带他们到屏东山地门原住民部落去服务,从这位天主教神父身上,他发现人世间真的有人可以只为别人而活,而不为自己,他当时非常感动,「要为人服务不是不可能,确实是有人做到了!」。
因为这样的历程,在选择大学志愿时,他一心想读法律,也想当文学家,要替社会伸张正义,但是他的父母积极鼓励他学医,最后如父母所愿,考上高雄医学院。
「一直到读了史怀哲传记,我了解到医生也可以做很多服务的工作」,陈永兴说,他原本觉得医学院的课程很无趣,但史怀哲的经历让他顿悟,眼科医师陈五福服务盲胞的精神,也让他相当佩服,大学一年级,他就认养了3个孤儿,还参加高雄生命线志工服务,为小儿麻痹症儿童做复健,组成「百达山地服务团」长达10年之久到屏东雾台乡山地部落从事医疗服务,开创大学生参与社会服务的风气,1984年曾获「台美基金会社会服务奖」。他还写作、投稿到学校刊物及报纸媒体,与黄春明等媒体人,还有民主运动人士结为好友。
曾在生命线当过志工的他,知道人不只肉体会生病,精神也会生病,加上当时的社会,愿意当精神科医师的并不多,于是他选择到精神科从医,「不一定要选热门科别,也许更能照顾有需要的病人」,陈永兴内心默默的立定志向。
台北市立萤桥国小被泼硫酸事件,还有龙发堂事件,媒体报导相当大篇幅,当时陈永兴和台北市立疗养院的医师,探讨台湾究竟有多少精神病患没有受到良好的照顾,媒体这样的报导并不公平,于是陈永兴曾跟着当时的台北市立疗养院长叶英堃,做了一次全国精神医疗设备和人力调查,陈永兴到处演讲,到处发送「谁来关心精神病人」的传单,后来还出版「飞入杜鹃窝」一书,呼吁立法院制定精神卫生法,鼓励医学生从事精神科。
陈永兴也以「社工」的角度,从事精神科医疗,他到日本参访时,发现日本的精神科病友家属,成立了支持团体「全家联」,彼此互助,他返台之后也鼓励病友家属,成立了台湾第一个病友家属支持团体「台北市康复之友协会」。
陈永兴说,虽然现在已经制定了「精神卫生法」,精神病患的人权受保障,台湾的精神医疗有了很大的进步,也有了健保,家属负担轻了,机构进行评鉴,改善了不少,但依旧还是有空间,比如各界对病友依旧存在着害怕、排斥,因为不了解,也有偏见,尤其是精神病患求职困难,参与社会活动机会及来源少,都是需要改进的。
早期他一直默默的参与台湾的民主运动,包括美丽岛事件等过程,他说自己一开始纯粹是以社会服务角度切入,去做文化运动和人权运动,直到花莲参选立法委员之前,从没有要去选举或从政,一心只想做医生,关心社会和照顾弱势,从柏克来大学修读硕士返台后,他开始关心人权,平反二二八。
「每个人都可以为人权关怀尽一份心」,陈永兴到美国柏克莱大学攻读硕士时,受到美国开放的社会影响,深觉要站出来为弱势者发声,他发现美国人勇于站出来关怀环境、动物、种族等,甚至是其他国家的问题,不仅只政治人士,家庭主妇、学生都可以。
于是他在返台后担任台湾人权促进会会长,扩展关怀社会人权的角度,他到监狱探视政治犯,关怀妇女人权,上街救援雏妓,为劳工发声,参与原住民还我土地运动等等。
担任立委期间,他推动特殊教育法、职能治疗师法,获得全国公益团体评为杰出立委,并获颁高医杰出校友奖与赖和医疗服务奖。在1998年时他完成台湾第一本描写台湾医疗环境发展变迁的专书「台湾医疗发展史」,担任高雄市卫生局长期间,筹建台湾第一座医疗史博物馆,推动医疗相关人才流动,大担提出护士、药剂师、医检师及公卫人员也可以担任卫生所长,整并市立医院,并担任SARS南区总指挥带领南台湾走出SARS风暴。
60岁那年,他受洗成为基督徒,原本他想「可以退休了吧! 」但天主教灵医会罗东圣母医院的意大利神父们,突然找到他,邀请他担任院长。他想起曾经参访罗东圣母医院时看过的一张照片,意大利神父们在台终寝的墓园,他深受感动,「神父们都愿意飞半个地球,尽一生为台湾服务,我有什么可以! 」
2009年,他从高雄到罗东,成为罗东圣母医院第一个非天主教教友的院长,2年过去了,他不仅改善医院财务,转亏为盈,并扩大医院服务规模,因为自身就医的经验,加上他曾在医院看到一部电梯只能搭载一部坐着轮椅的老人家,等电梯变成是件很困难的事,他决定推动「老人亲善医疗大楼」。
「我们总有一天会变老! 」陈永兴说,他已是个老人了,深觉在台湾就医的不便,更何况其他人? 老人医疗将是台湾医疗服务的重点,第一步就要筹建「老人医疗大楼」,终极目标是建立老人医疗的小区主义,组织绵密照护网络,他推动的「亲老」医疗诉求,很快引起台湾各界的回响和讨论,他奔走全台,导演吴念真义务拍摄广告,歌手范玮琪、李宗盛都跟着投入募款工作,感动了千千万万人,在一片景气低迷中,也带动了社会热情捐输,筹募了三分之二的经费约4亿元,预计2年后可以完工。
在台湾,他关心老人医疗的同时,去年带领罗东圣母医院首度举办海外医疗团,到菲律宾山区义诊,对资源缺乏的罗东圣母医院来说,这是头一次,也是陈永兴院长的坚持和感召,才完成这项任务。今年更到菲律宾山区进行外科手术。
但是,他的脚步还没有停止,陈永兴还想办报,一个可以公正呈现舆论,为弱势发声的「民报」,头发早已花白的他,依旧马不停蹄到处奔走,要募款3亿办报,很多人说他傻,但他依旧坚定着这份信念。
他不只医人,也医心,更医这个社会和国家。